球嬸大飯店

媽媽的小廚房又開張了。

『過一段日子,三妹妹申請了公屋,你要想做飯給她吃也是不容易的,乾脆現在就忍耐一下吧。想想以前跟弟弟一家住在鄉間,要想弄個好吃的給她,又或是她想要見你,吃你做的東西也是不容易咧。』

『那也是的。』

『你就當她是你那二個乖巧可愛的小孫子好了。』

是真難為了她呢!

過去十一年,媽媽跟弟弟住,只管有時候帶帶孩子,看看門戶,也不必做飯。自從弟弟生病,才需要負責燒菜帶飯給仍在上學的孫子,如今都分開居住了,想見不能見,想多做點吃的給孫子們也不成!祖母都是天天在想小孫子來了!

人都善忘,媽媽八十一歲了,脾氣還是有的,對女兒的挑剔不是沒有怨言的,而且也委屈:『要我天天替她弄吃的,有時弄了半天又不對胃口,白浪費了心力和食物。』

『每個人都有要求,她若是多懂一點,多體諒別人一點,也不必如此了。』

她還是個天天吃一大堆精神科藥物的人呢。

上次陪她去見醫生,到藥房取藥的時候,我從遠處看去,她分門別類的把藥放在不同的膠盒內,再仔細的放在那偌大的包包內,我有一種凄酸的感覺。她是上初中時候發的病,開頭進出青山精神病院,後來我和二妹妹輪流帶著她一起到工廠工作,之後她便自己找工作,甚至會自己申請住宿舍,自己申請綜緩,這數十年內,什麼都是自己管自己的事情,實在也真難為了她。

『你跑去和兒子孫子一起生活,是把她丟下自己一個,不管這個女兒了嗎?』曾經有位朋友如此對我媽媽說。

『自從你回來了,我發覺,她是從所未有的睡得又早又香甜。』我告訴媽媽她這一大轉變。